霜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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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选择

不问

→问

思索片刻，你还是看着他轻声道：“当初你为何会来迟呢。”

贺平晏似乎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，静默了片刻后才移开目光：“……那日朝堂有事，临时耽搁了。”

你可不信他说的话，却又不好多问，盯着他看了几秒嗔道：“净拿谎话来唬我。”

贺平晏比你高了一大块，你看他的时候要仰着头。你揉了揉脖子，目光转向一旁的梅花，又忍不住偷偷瞥他。余光里贺平晏似乎在犹豫着什么，忽然脑袋上一沉，他把手放在了你的头顶，很轻很慢地揉了揉。

“就这一次。”他的语气向来清冷，然而你在此刻听出了温柔，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
你眨眨眼，他是指什么呢，以后不会再迟到，还是以后不会再骗你？

你没有看到，贺平晏望向你的眸光变得格外温和。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回那一天，灰蓝色的天空也是飘着细雪，纷纷扬扬落了满地。他躲在门口窥探着和伙伴打雪仗的你，踟蹰不前。朝廷将才下了旨意，要将他远调京城之外。

他心中多少是有些舍不下你的。从你小时候起，他就是你的先生，如今骤然要同朝夕相处的小姑娘分离，自是油然生出不舍。

他也明白，你对他这个先生素来依赖，陡然说出分别的话必会惹得你伤心，因此尽管他自己心里纠结，还是选择了缄默。

好在，一别五年之久，故人笑颜如昔。

什么都没变，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。贺平晏向你瞧去，你正把玩着梅枝出神。从他的角度来看，少女侧脸的弧线十分柔和，眉眼如画，俨然是大姑娘的模样。他离开时你还只是个小姑娘，现在却出落的亭亭玉立。没来由的，贺平晏心底搅起了一阵悸动的水波。

“贺平晏贺平晏，我们要不要也打一场雪仗？”你兴致勃勃地提议，满眼期待，似乎只在等他的一句首肯。贺平晏不忍拂你的兴，又怕你湿了衣衫生病。左思右想，他把你的大氅拢得更紧，正巧你想戴上兜帽，指尖不经意间相触。

你微微一笑，却见贺平晏红了耳尖。会不会是太冷了啊，你想着，打雪仗的兴致倒也淡了下去。

“要不……我们还是走吧。”你想了想，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袖，“去喝杯茶暖暖身子，好不好？”

“听你的。”贺平晏从善如流，“我记得你最喜欢南风阁的龙井。”

“你居然还记得！”你又惊又喜，忍不住拉着他的袖子晃了又晃。这次他的脸也红了，见状你又加快了步伐。

南风阁火烧的旺，雅间内温暖如春。店小二端上茶碗后便退了出去，你按着从前记下的规矩要给贺平晏奉茶，却被他拦下。

“你是不是忘了，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先生了。”他唤了你的名字，眉目间蕴含着笑意，“无需如此，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。”

你一怔，旋即笑着摇摇头，“现在还不太适应呢，从前是你教我守礼，现下打破这师生关系的也是你。”

贺平晏素白的指尖按在茶盏上，长长的眼睫颤了颤。他稳了心神才将茶举到唇边抿了一口，凝在碎发上的细小冰珠早已融化，刘海湿漉漉的，遮住了他此时波涛暗涌的眼眸。

你却突然回想起他还是你先生时的一段回忆。那天贺平晏难得给你放了一天假，禀明父母后带你到了南风阁。正是乍暖还寒时候，花还没怎么开。你们坐在窗口，栏杆上雕着精细的花纹，对面的戏台上伶人咿咿呀呀甩着水袖。你记得清清楚楚，那日唱的是一折梁祝。

长街人潮熙攘，你百无聊赖地托腮向下望，自言自语：“京城这时候还没有花呢。”

贺平晏看了看你，没说什么。然而当他离开京城后的第一年春天，你却收到了一枝虞美人。花已经枯萎了，却还能嗅到淡淡的清芳。和花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张信笺，笔走龙蛇，字迹你熟悉的很。

“江南无所有，聊寄一枝春。”

落款只有一个“贺”字。

你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干瘪的花瓣，珍而重之把它和信笺一起放进了柜匣底端。彼时你年纪尚轻，却恍惚懂了什么。

那日你不明白的“我从此不敢看观音”，也突然找到了落脚点。

  

记忆合拢，你回过神来，茶盏已空了大半。贺平晏正望着你，见你回望便勾起唇，露出一个堪称妩媚的微笑。

“明儿晚上还会有灯会。”他说，“听闻这次十分隆重，花灯有很多不同的样式……还有糖画。”

说到这他促狭地眨眨眼，笑道：“小时候你很喜欢糖画。”

你记得，七岁那年的灯会就是贺平晏带你去看的。父亲位高权重繁忙，母亲掌管着偌大的家业，是以你年幼时的许多回忆都是贺平晏带给你的。

当时你看中了一个做工精致的糖画，贺平晏掏钱买下后你还不小心蹭在了他的脸上。彼时你的先生沉下了脸又不好发作，用手帕擦掉之后趁着你不注意往你脸上也蹭了一点糖渍。

或许那是你记忆里的贺平晏最幼稚的时刻。

“所以……”他很认真地看着你，眼波潋滟，“明天晚上要和我一起来逛一逛灯会吗？”

选项一：答应 

选项二：婉拒